市场需要什么样的诗词
市场需要什么样的诗词商品经济的大潮,冲刷着社会的每一个角落。眼中的物事,一天天都逃离了往日清纯的印象之都,争相贴上了货币的标签,散列于市场的货架上。于是乎,社会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市场。
粮油、水电、医疗、教育……各行各业,纷纷搏杀于尘嚣中,开辟自己的疆土。文学,虽然没有人公开承认,但事实上早已为市场所支配——市场需要什么,文人们就写什么。有的人拼名气,有的人拼年轻,有的人拼笔杆子,有的人拼网络;眼下最前卫的在拼下半身写作。市场,叫人原形毕露。
那么,作为文学家庭成员之一的诗词,应该如何应对市场的变化呢?换言之,市场需要什么样的诗词?
一、新诗语
这是一个语汇丰富的时代。物质文明、文化交融,使得汉语言在不断的磨砺中推陈出新,很多旧语汇渐渐被尘封。诗词这一语言艺术的载体,当然要容纳、吸收新的语汇。
A B C D 似啁啾,孺子晨昏信口溜。
被我偷来三百句,见人也问How are you?
这一首【学英语】,描写了孩子学英语时的情态,以及家长好奇、好学而且得意的心理,如果拿格律去套它的平平仄仄,无从着手;但论其中的诗味,却丝毫无伤,耐人品咂。
这只是一个新语汇糅合到汉语中的例子。我不是强调半句外语加半句中文就是新诗语的出路。在日常生活中,那样的话语往往叫人消化不良。但恰当地运用于文字中,无疑会增加诗词的现代感,会撩逗人读它的愿望。再如:
豆灯秃笔拟传家,字里行间任趿拉。
开卷无非儒道释,掩书务必倒时差。(宽韵)
“时差”是新词语,作者就灯捧卷,淫浸于古人的心路中。待合上书本的时候,居然要“倒时差”才能适应现实。仅仅三个字,让作者沉醉于书的心,跃然纸上。换任何一种写法、任何一个词语,恐怕再难以企及他原有的境界。由此,我们也可见识新语汇的魅力。
再翻一翻一直抱怨发行量上不去的大多数诗词刊物,看一看数量惊人的网络诗词,我们会发现,折柳、危楼、匣剑、觞、干戈、玉骢、草庐、黄鹤、汉帜、清钟……等一干古董级词汇,时不时扑入眼帘。如此,读者何不直接去读古人?如此,怎么会有市场?
二、新形式
旧的诗词形式自不必多言,先秦的四言、两汉魏晋的五七言、唐代的格律诗、宋代的长短句、元代的散曲。可谓众彩纷呈,各尽其妙。随着音乐与诗词的脱节,诗词的形式被定格了。几百年来,诗人们围着先人留下的格律打转,一些尝试的变化终究未成气候。更多诗词方家的态度是“不言变革”甚至“不敢言变革”。
我不是在否定旧体诗词原有的形式,我认为诗词形式的变革,是原有形式的延伸和丰富。正如格律兴而古风存,词兴而格律存,曲兴而词犹存一样。虽然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但似乎慢得有些让人疲惫、让人失望。
歌咏者消失了,被歌咏的艺术形式才消失。诗词被歌者抛弃了,所幸被文人们总结的平仄律和韵律拯救。诗词变成了纯文学的本体,虽然魅力犹在,但更明显地文人化,受众已越来越少——市场越来越小。
至于诗词为什么被歌者、乐者抛弃,很少见到相关研究。可以肯定乐谱不是在一夜间失传的,歌咏者不是在一夜间罢演的。它也曾经历了一个较长的过程,诗词的语言、形式、章法等元素已不适应当时的歌咏、表达习惯,正如现代的乐者、歌者们,不愿去谱、歌当代诗词一样。
时下诗词传媒渐渐多起来,但大多数在沿袭旧声韵、旧格律,不合格律者则划入古风。敢于摸索新格律者少见之,敢于把自己的作品标上“新风”者未见之。为什么一个西装革履的现代人,用的是现代声韵、现代语汇,咏的是眼前事、心中事,其作品却要归入到古风这个沧桑的类别里?为什么不可以大胆地叫它“新风”呢?
三、新意象
意象如同酿酒。我们眼里看到的是谷物,心里已把它推入发酵池发酵。待鼻息里飘来诱人的酒香时,意象就形成了。
意象又如少男少女缠绵的相思,如似有还无的梦境,如蛹蜕变为蝶的过程……一个奇妙的意象,是诗词的灵魂。
意象是不受环境约束的。《诗经》中伐檀而兴,屈子怀愁怨而离骚,陶潜采菊东篱而隔世,杜甫居茅屋而思广厦……每一件好的作品,无不以意象取胜。看一个现代的例子:
【抚词典】一字千回检,三年百烂襟。
淘干辞海水,滋润爱诗心。
这一首小诗,是作者抚摩着心爱的词典而作。为了推敲好句,一个字要检索千百遍,几年间书襟已磨烂过上百回。作者执着地说:(我)愿淘干辞海的中的“水”,来滋润我爱诗的心。
什么海里没有水——辞海里无水,这是孩子们常说的一个脑筋急转弯。可是,作者却当辞海有水——当然是指每一个字、每一组词。作者立志要参透辞海里所有的字意、词义,滋润他诗的园地,多么空灵的意象!
把抽象的事物具体化,把深奥的义理形象化,把一般的形象典型化,把普通的事物诗意化,这是比兴手法的注解,也是构造诗的美妙意境的方法。
然而,当代诗作普遍存在着意象老化的现象,有人甚至干脆用摩古仿古来取代意象,用风花雪月、离愁别恨编造意象,实为浅薄。前面都是古人,后面岂有来者?
时代进步了,环境变迁了,语境升级了,诗人们应该从实际出发,大胆创新,以新境界、新思想挑战前人,面对未来。
四、新主题
“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没有新主题,就没有新内容。
在这个物质极大丰富、文化多元化的时代,我们所见所闻所用,无不追求一个“新”字,惟独到诗坛,就没有新题材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诗人们应该从时代的脉搏中读取旋律,从时代的气息中培养精神,从时代的浪花中捕捉灵感。运用诗词艺术,展现全新的自我,同时把时代的信息传达给读者。
泥壶捧定运神思,爷俩围炉将相持。
老子乘儿听电话,偷移瘸马过河堤。
这首【对局】,论前两句,读不出时代感来,捧泥壶、围火炉,似乎还有点古色。但第三句嵌进了“电话”一词,顿时把人拉回到现实。而做父亲的“偷移瘸马”的行径,像一段FLANS般在人脑海中播放,通过温馨、闲适、幽默的画面完成了“对局”这一看似平淡的主题,多么生活,多么能感染人的诗境!
大的主题当然更多,改革开放、内政外交、民族文化、兴利除弊、借古讽今……古人能吟,我们便能。古人不能吟,我们也能。即便是吟风花雪月,也应是今朝之风花雪月,这样的作品才能被读者、被市场接纳。
反之,脱离现实的作品是不会得到市场认同的。“五.四”前的旧文学包括诗词,无病呻吟,僵死僵化,才招来了差点致命的革命。
五、新自我
人是诗词的创作者,也是诗词的毁灭者。
诗言志,故什么样品行的人,就会出什么样的作品。
经过几十年的休养生息,诗词在爱好者们的呵护下渐渐复苏,虽然仍处在文学的边缘,但毕竟是可喜的。诗词的创作者们应该树立新自我,去开创诗词的新天地。
树立新自我,首先要融入时代,与现实牵手乃至超越现实。
树立新自我,要勇于批评和自我批评。
树立新自我,要敢于保留自我,突出自我。
树立新自我,要善于学习,不断更新自我。
一篇小说,可以塑造若干人物形象,使得角色、情节丰富多变。而诗词受字数和篇幅的局限,不能够恣意铺张。但如果掌握了角色的转换技巧,人物形象照样能够生动、新鲜:
不待金鸡催促,推门晓色朦胧。承包地在小村东。一耧新品种,播洒到心中。
汗水由它流淌,银锄舞动春风。依稀嗅着麦香浓。青苗朝我笑:背个太阳公。
这一阕【临江仙】* 耘,描写了一位农民起早下田耕耘的情景。“一耧新品种,播洒到心中”,点出了他播撒了种子,同时也播撒了丰收的希望的心情;“依稀嗅着麦香浓”,把这一希望强烈化了。而最后两句笔调一转,青苗在笑他:你背着个太阳公公!使得整个“耘”的氛围轻松、和谐、鲜活起来。
作者不是那位耘者,但他敢于变换自我,更新自我;最重要的是,他的转换、更新是以捕捉到了耘者的心境为基础的。否则,通篇不会这么流畅、自然,丝毫不着痕迹——这种转换、更新无疑是成功的。
我病诗则垢,我新诗则新。
六、新精品
旧的精品属于历史,新的精品属于我们自己和未来。
事实上,目前诗词创作的队伍是庞大的,作品的数量更是惊人。一些网络作者,一日数贴,稍不间断。但论质量,则叫人不敢恭维。
诗有感而发;对初学者我们当鼓励多写多练,可部分爱好者从“填格律”中找到了乐趣,无情无趣的格律溜,像流水线下来的饼干,尝一块儿便知其它滋味。这样的创作,有什么意义?
淘渊明这位大自然的歌手,居然有十余年不曾作一首诗;李白这位人人景仰的诗仙,一生只留下七百余首作品;杜甫可谓诗坛大家,他一生只创作了近千首作品——他们的诗也不见得篇篇是精品,少数而已。而至尊至上的乾隆皇帝,一生写了五万多首诗词,竟无一首流传,实在是诗界的一面镜子。
精品是榜样、是旗帜,是抢占市场的先锋。正当纯文学杂志的发行量纷纷缩水的时候,《读者文摘》却异军突起,发行量屡破新高,让同行们惊讶得乍舌、羡慕得眼红。为什么?
是精品战略!是依靠读者又获取了读者的精品战略!
诗坛同样需要精品。
诗是语言的经济——即用最少量的语言,表达最有效果的情感;诗是记忆的经济——即用简单而有韵律的语言,粘合、占据人的思维。用经济这个词汇归纳诗的特性,很容易地把它推及到市场。如果我们做到了以上“六新”,再抓住它的两个经济特征,诗词便找到了通往繁荣市场的光明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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