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井（第二节）

张光国

钻井

张光国

第二节

　　　　　　　　　　　　　　　　　
　　各小组长把哨子都要吹破了──因为扩音器和大喇叭不能用，这种七八年前通知开会的方法又派上用场了──村两委的会议室里却只是坐了些婆娘。
　　支书王大元刚喝了不少啤酒，脸红脖子粗，打着酒嗝儿，喷出难闻的酒气，从主席台上到踱到人群中，不住地问：“你男人干什么去了？”
　　“天旱不长庄稼，他出去打工了。”
　　“好歹守了三白三黑等了那点水，在忙着浇地呢！”
　　“和孟柱子挖池，早累成一滩泥了。”
　　……
　　王大元本来想召集男老爷们开个缴提留动员会，要他们摁上手印做出保证哪天缴上多少和都缴上，而开会竟都来了些做不了主的婆娘，气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大巴掌一挥，说道：“散会！”
　　“天旱得鸟毛不长一根，还收提留？人家二十户的小村打鼓山都钻了一口机井，咱三百多户的大庄有个啥？天旱死了没人管，要提留一天三四遍穷吆喝，烦死人了！”那是孟年鱼老婆的口音。
　　“八成是他老婆那个不行，叫他憋了一身劲儿没得处使！”孟柱子的老婆接口说。紧跟在她们身前身后的婆娘都听到了，孟浪地笑了起来。
　　“谁满口喷大粪？站住！”站在一边的王大元大声怒喝。按说他不该跟娘们儿一般见识，可是今天喝了不少酒，又因会开不成窝了一肚子火，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子窜到两个婆娘跟前，凶神恶煞夜叉一般。
　　“咱还知道谁满嘴喷粪气？！王大元，你不用那么厉害，论年龄你比俺大，论辈份你还是小不点儿呢，你敢动俺一指头？你有本事给钻口机井瞧瞧，别胡吆喝，俺们耳朵都长茧子了！”孟年鱼老婆才不怕他呢，从容地站住，转过身来，直盯着王大元。
　　“钻口机井算厉害，天都旱死了，你们当官的喝酒喝得眼长到后脑勺上去了！”王大元嫂子、婶子级的婆娘都帮衬着说。
　　“看我找你们男人算帐！”王大元示威似地扔下一句话，转身往家里走去。
　　“找我们也不怕呵！看我们不把你那家伙揪下来才怪呢！”婆娘们中又爆发出一阵浪笑。

张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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