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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子曰文化》总第518期:张光国经说《青铜与诗,在〈閟宫〉断裂的时空里》
青铜与诗,在《閟宫》断裂的时空里
〇张光国
我总以为,自己能听见来自时间深处的声音。那声音,有时是金戈铁马的轰鸣,裹挟着黄土与血腥;有时是草木生长的微息,在月夜下悄然蔓延;更多的时候,是竹简木牍在黑暗的墓穴或幽深的阁楼里,那无声的、却足以震彻灵魂的吟唱。这些年,我走过太多废墟,触摸过太多断碑,试图在文明的断层里,打捞那些沉没的星光。而这一次,那声音变得异常清晰、执拗,它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我,逆着三千年滔滔江河,溯流而上。周遭是混沌的、旋转的光影,时间如剥落的漆皮,一片片飞散。当我终于稳住身形,定睛看去,一个弥漫着青铜腥味与秬鬯酒香的、古老而真切的午后,已将我全然包裹。我的双脚,实实在在踏上了鲁国的土地——这片被周礼的泉水反复浇灌、被《周南》《召南》的雅音长久浸润,连吹过的风都带着一种刻板而优雅韵律的土地。此刻,这片土地,正被一座崭新的、名为“閟宫”的庙宇,搅动着深沉的脉搏。
我不是归人,也非显贵的宾客,只是一个被时光抛掷于此的穿越者,一个看似冷静的旁观者。我站在那巍峨的宫墙之外,感受着它巨大的阴影将我缓缓覆盖。这墙体,并非后世习见的、彰显富贵的朱红,而是一种被无数双粗粝的手反复夯筑、精心打磨过的土黄色,质地紧密,在秋日午后澄澈而略显西斜的阳光下,泛着象牙般温润而又坚实的光泽,仿佛凝聚了整个大地的沉默力量。那高耸的飞檐,如一只只巨大的凤鸟正欲振翅,带着决绝的姿态冲向那高远得令人心悸的蓝天。檐角下悬着的青铜风铃,在略带凉意的秋风中,发出叮咚的脆响。那声音清越、悠长,不似凡间器物所能发出,倒像是从遥远的岐山之下,从周人古老发源地的祭祀场上,一路穿透岁月的烟尘,飘荡而至,每一个音符都敲打在人心最柔软也最敬畏的地方。
宫门内外,是两个世界,却又奇异交融。门外,是鼎沸的、带着世俗热气的人声。被允许远远观礼的国人们,伸长脖颈,脸上交织着敬畏、好奇与一种与有荣焉的兴奋。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着这工程的浩大,主公的虔敬,言语间满是对鲁国威仪的朴素自豪。而门内,却是一种被严格规训的、庄重的寂静。执戈的甲士,身披厚重的皮甲,甲片上漆绘的兽面纹在光线下森然欲动。他们纹丝不动,如同刚从墓穴里复活的兵马俑,眼神空洞地望向虚无,只有偶尔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着他们是活物。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无声的界碑,划分着凡俗与神圣。捧着盛满黍、稷、稻、粱的笾豆,抬着处理干净、毛发锃亮的牺牲(那是一只硕大的、角上缚着彩帛的纯色公牛),擎着熊熊燃烧的香蒿火把的巫祝与宫人们,穿着繁复而色彩对比强烈的礼服——玄衣纁裳,朱绶青缨,步履细碎而急促,像一条条被无形之力驱动的、彩色的溪流,无声地汇入閟宫那幽深如巨兽之口的门廊。空气中,混合着新涂泥土的腥涩、新斫木料的清香、彩漆未干的刺鼻,以及那从宫殿深处弥漫出来的、祭祀所用牲牢的浓郁血气与香蒿、郁金燃烧后特有的、清冽而神秘的芬芳。这一切,构成了一种极其浓烈、极其原始的仪式感,它压迫着我的呼吸,也拉伸着我的感官,让我这个现代的灵魂,感到一阵阵近乎晕眩的迷醉与隔阂。
我知道,这是鲁僖公的盛世,一个在齐桓晋文的霸业阴影下,努力寻求自身光辉的、小心的盛世。一场旨在“复祀”、旨在昭告天下鲁国“克续周公之绪”的恢弘大典,即将达到它精心策划的高潮。而我,在攒动的人影与肃立的甲士之间,目光如被磁石吸引,一眼便认出了他——鲁国的第十八任君主,姬申。他并未居于人群的最中央,接受那直接的、喧嚣的朝拜,而是独自立于主殿前那汉白玉(抑或是更为古拙的青石?)垒成的高台上,背对着身后的喧嚣,微微仰着头,以一种近乎凝固的姿态,凝视着檐角那片被切割得异常规整、异常冰冷的蓝天。他的衮服,以象征天宇的玄色为底,用最精细的针黹,绣满了山、龙、华虫等十二章纹,金线银丝在特定的光线下隐隐流动,仿佛将整个宇宙的秩序都披覆在了身上。腰间束着宽大的革带,左侧悬挂着一柄装饰华美的长剑,右侧则是一组丁当作响的玉佩。他头戴的冕冠,前垂十二旒白玉珠,每一颗都圆润光泽,遮蔽了他部分的面容,也遮蔽了他可能流露出的任何不合时宜的情绪。然而,那本该是顶天立地、象征权力顶峰的身影,落在我这穿越了时空的眼中,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沉重的疲惫,甚至是一丝……浸入骨髓的悲凉。他的肩膀,在厚重的礼服下,显得有些垮塌,仿佛那十二章纹不是荣耀,而是千钧重担。
他没有看见我。我的存在,对于这个时空而言,如同一缕透明的尘埃,飘浮在历史的缝隙里。但我能看见他,看见他紧抿的、缺乏血色的嘴唇,看见他扶在象征信符的玉圭上、因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的手。那玉圭,是权力的信物,也是责任的枷锁,冰冷而沉重。他在想什么?是在追忆他那流亡齐国的仓皇岁月,风雨如晦,前途未卜的恐惧是否至今仍在梦中萦绕?还是在掂量此刻这“戎狄是膺,荆舒是惩”的赫赫武功,其中有多少是真实的战果,又有多少是外交的辞令与史笔的美化?抑或,他目光的尽头,早已穿越了这新建宫室的华美梁栋与缭绕香烟,投向了更遥远的、他的先祖周公旦制礼作乐、天下归心的那个黄金时代?那座他穷尽国力、试图用砖石土木与盛大仪典重新垒起的,不仅仅是一座建筑,更是一座精神的丰碑,一个关于“正统”与“不朽”的执念。
大典的乐歌,便是在此时,如积蓄已久的潮水,猛然涌起的。那不是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而是由编钟、编磬、建鼓、特磬、埙、篪等合奏出的黄钟大吕。沉雄,厚重,雍容,每一个音符都像一颗被精心打磨过的、沉重的石子,投入历史那深不见底的心湖,试图漾开一圈圈足以传至永恒的涟漪。领颂的,是一位身材修长、面容清癯的中年史官。他站在乐师们的前列,身姿挺拔如松,双手恭敬地捧着一卷厚厚的、以韦编串联的竹简。他的声音洪亮而充满了一种克制的感情,那不是嘶喊,而是一种灌注了全部生命力的陈述,仿佛他不是在诵读文字,而是在用整个灵魂,向苍茫的天地、向缥缈的先祖、也向不可知的后世,陈述着一部关乎国运与信仰的宏大史诗。
“閟宫有侐,实实枚枚。赫赫姜嫄,其德不回……”
那歌声,从始祖姜嫄的神异诞生开始,追溯着周人血脉的圣洁源头。
“后稷之孙,实维大王。居岐之阳,实始翦商。”
历史的画卷在声音中铺展,太王的迁徙,文王的德化,武王的雷霆一击,先王的功业如群山般连绵。
“周公皇祖,亦其福女。秋而载尝,夏而楅衡。”
终于点到了鲁国的立国之本,那位定鼎礼乐的周公,他的福泽,是鲁国一切光荣的基石。
“俾尔炽而昌,俾尔寿而臧。保彼东方,鲁邦是常……”
祝福如酒,醇厚而热烈,祈愿鲁国昌盛,君主长寿,疆土永固。
“泰山岩岩,鲁邦所詹。奄有龟蒙,遂荒大东……”
泰山的巍峨,成了鲁国存在的象征,那东方的广袤土地,仿佛都在其威严的笼罩之下。
这歌声,词藻是那样的典丽华美,气势是那样的磅礴雄浑,韵律是那样的庄重肃穆,它几乎构成了一种强大的力场,要让在场的每一个聆听者都深信不疑——这鲁国的江山,真的如泰山般不可动摇,如江海般万世长流。人群在歌声中如痴如醉,他们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找到精神归属与集体荣耀的、纯粹的光芒,仿佛通过这颂歌,他们个人的渺小生命也与这宏大的国运紧密相连,获得了某种永恒的意义。
唯有高台上的僖公,那背影的孤寂,在这众声喧哗的赞美中,反而愈发浓重,像墨滴入清水,迅速弥漫开来。也唯有那个领颂的史官,在歌唱的间隙,当他的目光暂时离开竹简,扫过这新建的宫室,扫过高台上那孤独的君主时,我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的光芒。那里面有身为创作者目睹自己作品完美呈现的激情与欣慰,有身为鲁国臣子对邦国中兴的由衷自豪,但在那光芒的最深处,似乎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一丝属于史官的清醒,甚至是一缕极淡的、如同秋雾般的忧思。他是否也在怀疑,这用最华美辞藻构筑的永恒图景,能否经得起历史那无情风雨的剥蚀?
我悄然移动脚步,像一个真正的幽灵,穿过那些被乐歌的集体催眠效应所笼罩了的躯体,绕过那些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青铜礼器,来到这位史官的身后。大典的核心部分暂歇,人群稍散,进行着仪轨允许的短暂休整与准备。他独自一人,退到宫墙的一处阴影里,那里阳光无法直射,带着秋日的阴凉。他轻轻抬起有些颤抖的手臂,用宽大的袖口内侧,擦拭着额角因专注与用力而渗出的细密汗珠。他的目光,却依旧贪婪地、带着一种艺术家般的痴迷与审视,流连于这閟宫的每一处细节——那梁栋上以矿物颜料精心绘制的、繁复而神秘的云气鸟兽纹样;那石础、铜器上镌刻的、记录功绩与祷词的铭文;那大殿深处,于香烟缭绕中若隐若现的、代表先祖的神主牌位。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空气中轻轻划动,仿佛在模拟着书写,或者在抚摸那些无形的文字。
“大人,”我忍不住,用一种近乎叹息的、只有我自己(或许也包括他?)能听见的音量,低声向他打招呼。我知道他,公子奚斯,《鲁颂·閟宫》的作者,这场盛大叙事的主要构建者,这座声音宫殿的总工程师。
奚斯猛地回头,清癯的脸上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诧。在这个由我的强烈意念与历史本身的真实质感交织而成的奇异时空里,我们之间,仿佛只隔着一层极薄极透的纱幔,产生了一种超越物理界限的、“神交”式的感应。他的目光,没有精准地落在我这具虚幻的身体上,却投向了我所在的大致方位,那眼神里,最初的疑惑与探寻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知识分子特有的敏感与清明,仿佛他早已习惯了与各种无形的存在——祖先、神灵、历史的幽灵——进行对话。
“谁?”他低声问,声音里还带着方才乐歌余韵的微颤,但更多的是一种探究的冷静。
“一个聆听者,来自……很远的地方。”我选择了一种既真实又模糊的回应,声音飘忽如同风吟,“大人的诗,真是‘穆穆皇皇’,气势恢宏,足以‘令德来教’,感天动地。只是,我心中有一惑,盘桓已久,不知当问否?”
他似乎完全放松了警惕,或许是把我当成了某个隐匿山林、不慕荣利的高士魂灵,或许是这庄严肃穆又略带诡异的氛围,让他这位与文字和精神打交道的史官,也愿意敞开心扉,进行一场超越常规的对话。他微微颔首,目光依旧望着我这边:“请讲。神交之际,何须拘礼。”
“诗中所颂,‘鲁邦是常’,‘如冈如陵’。字字恳切,意蕴悠长。然而,我观今日天下大势,齐桓公方逝,霸业中衰;晋国内乱未平,楚王熊恽则野心勃勃,观兵周疆,问鼎之轻重。诸侯力政,弱肉强食。这东方旧邦,这承周公之泽的礼仪之邦,真能如泰山般,万年永固吗?这閟宫的砖石瓦木,这梁间的颂歌雅乐,真能锁住那在霸道征伐面前,日渐飘散稀薄的‘周礼’之魂吗?先生您,在秉笔之际,在颂扬之下,可曾有过……一丝的疑虑?”
我的问题,像一根冰冷的、来自未来的钢针,试图刺破刚才那场由音乐与仪式共同营造的、完美而脆弱的盛大泡沫。
奚斯沉默了。他缓缓转过身,不再面对我,而是与我一同,将目光投向那在秋日晴空下显得无比宏伟、又无比孤独的閟宫主体建筑。他的侧脸,在明暗交错的光影中显得线条愈发分明,有一种属于史官的、忠于实录的坚毅,也有一份属于诗人的、感知无常的忧伤。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在抚摸一段古老而布满裂纹的记忆:
“宫室可以新建,”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仿佛每个字都有重量,“礼器可以重铸,甚至连这颂歌,也可以由我这样的臣子,搜肠刮肚,呕心沥血,字斟句酌地谱写出来。但有些东西,就像这秋日里的风,你看见它吹动了旗幡,听见它摇响了铃铎,感觉它从你指缝间冰凉地流过,却永远无法将它真正攥在手心,无法让它为你的意愿停留片刻。”
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秋的凉意和香的余味,指向宫殿那幽深的、香烟最浓郁的内部:“你看那祭祀的烟火,何等炽盛!缭绕直上,仿佛真能通达九天。可先公先王,那些已然化为星辰或沉寂于黑暗的神灵,真能如我们所愿,歆享这血食的芬芳吗?你看僖公的威仪,何等堂皇!衮冕辉煌,如玉山将倾。可他内心的忧惧,对过往流亡的惊魂,对当下霸局的不安,对未来国运的忐忑,这重重叠叠的心事,又有几人能知?几人能解?”他转过头,那清亮的目光再次扫向我所在的虚空,“我作此诗,与其说是记录一个已然完满存在的、触手可及的盛世,不如说……是在呼唤一个我们内心深处希望中的、渴望其永存的盛世。我们用最坚固的青铜,最精美的玉石,最华瞻古奥的文字,去建造,去铭刻,去歌颂,或许,正是因为我们在内心深处,比谁都清楚,这一切的坚固、精美与华瞻,都可能只是朝露幻影,都敌不过那名为‘时间’的洪流。”
“所以,这诗,这宫,本身便是一种抵抗?”我顺着他的思绪追问,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在随之共鸣。
“是抵抗,也是证明。”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像经过打磨的青铜剑锋,“抵抗那无可避免的‘逝者如斯’,证明我们这些人,鲁国的君臣,周公的子孙,曾经如此认真、如此庄重地活过,信仰过,努力过。即使未来,这座耗费了无数心力与财富的閟宫,也会如夏代的琼台、殷商的鹿台一样,终将倾颓,化为后人凭吊的丘墟,蔓草荒烟。但我的诗,这由文字承载的声音,或许能比这些砖石土木存在得更久一些。文字,是另一种形式的宫殿。它更轻,薄如蝉翼;却也更重,压得住千秋万载的寂寞。”
他的话,像一道撕裂乌云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我心中积郁的、关于文明传承的厚重迷雾。是啊,人类文明的延续,从来就包含着这种深刻的、近乎悲壮的悖论:我们依赖物质(宫室、礼器、疆土)来彰显精神(礼乐、德政、信仰),却又恐惧物质的易朽(宫倾、器毁、国亡);我们创造精神产品(诗歌、史册、音乐)来试图超越物质,赋予其意义,却又渴望这精神能有所附丽,能在这坚硬的现实世界上找到它的对应物(用诗歌去歌颂宫室)。这閟宫与《閟宫》,一个用空间承载时间,一个用时间穿透空间,它们相互依存,相互诠释,构成了一個文明体在面对时间那冷漠而强大的流逝力量时,所做的、悲欣交集的双重努力。
就在这时,鲁僖公在一群身着朝服、神情恭谨的臣子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已经换上了完全符合一位中兴之主身份的、矜持而威严的表情,所有的疲惫与悲凉都被那十二旒白玉珠巧妙地遮蔽,或者被强大的意志力深深地压入了眼底。他看到了正独立于墙角的奚斯,也看到了奚斯正在凝望的、我所在的这片空无一物的虚空。
“奚斯爱卿,”僖公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被权力和礼仪层层包裹后的、特有的沉闷与洪亮,在空旷的宫前广场上回荡,“今日之典,甚善。仪轨完备,颂歌庄雅。此宫之成,此诗之作,必能上告慰先公在天之灵,下可昭示天下诸侯万民。我鲁国,承周公之泽,秉礼守正,必能永享天命,世世太平。”他的话语,是标准的君王辞令,是这场宏大叙事必不可少的官方定调。
奚斯立刻深深一揖,几乎弯成了直角,声音充满了臣子的恭顺:“此皆臣之本分,职责所在。亦是主公圣德格天,勤政爱民,故能感召神灵,降此祥瑞。臣不过是将主公的巍巍功德,据实记述,播于弦歌而已。”
僖公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却越过了躬身行礼的奚斯,茫然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扫视着我所在的这片空间。有那么一个极其短暂的刹那,他的目光与我的“存在”似乎有了一瞬间的、跨越了虚实界限的交汇。那眼神深处,不再是刚才我独自观察时感受到的、纯粹的悲凉,而是一种极度的、近乎贪婪的渴望,仿佛想从我这个来自“异时空”的、不可理解的旁观者眼中,确认些什么——确认他的功业是否真的能如这宮殿般不朽?确认他的鲁国是否真能如这颂诗所唱般长存?确认这耗费巨资、劳役万民、甚至可能透支国力修建起的閟宫,以及这精心谱写的颂歌,是否真的能为他,为这个他肩负着的邦国,在无情奔流的历史长河中,钉下一根永不松动的楔子,留下一道无法磨灭的印记?
他没有得到答案。我也不可能给他答案。历史的答案,从来不在当下,而在那滚滚向前的、不可测的未来之中。他只是下意识地、更紧地握了握手中那柄温润而又冰冷的玉圭,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实在。然后,他转过身,迈着看似坚定、实则每一步都透着一丝虚浮的步子,重新走向那香烟缭绕、颂歌即将再次响起的、閟宫幽深的核心。那背影,融入了一片玄色与金色的光辉里,显得既伟大,又渺小。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他的背影被那幽深的门廊完全吞没,像一滴水,无可奈何地汇入了名为“历史”的、浑浊而汹涌的大河,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夕阳,开始不可逆转地西沉了。巨大的日轮,失去了正午的威严,呈现出一种壮丽而凄艳的血红色,将閟宫以及其旁边矗立的旌旗、华表的高大影子,拉得无比漫长、扭曲,像一道道巨大的、试图覆盖并吞噬整个大地的黑色伤痕。工匠们开始默默地收拾散落的工具,甲士们换岗的脚步声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沉重而疲惫,那些不久前还光洁如镜的青铜礼器,被宫人们用柔软的麻布小心翼翼地包裹、擦拭,然后收回雕花的木制箱箧。喧嚣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更为庞大、更为原始的寂静。这寂静,仿佛有质量,压在人的心头。
新建的、白日里辉煌无比的閟宫,在迅速弥漫的暮色里,迅速褪去了它作为神圣祭所的光环,显露出它作为“物”的、赤裸而脆弱的本来面目——冰冷,沉默,并且,从落成的这一刻起,就已经开始默默承受风、雨、霜、雪以及最无情的时间的侵蚀。那檐角的青铜风铃,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叮咚,叮咚,声音在空旷的暮色中,却变得异常空旷而寂寥,像是在为谁唱着无言的挽歌,既为这座宫,也为这宫里宫外所有的人。
奚斯也不知在何时离开了。他把他那关于“文字宫殿”的、充满哲思与悲情的思考,留在了这渐浓的、带着寒意的夜色里,也深深地刻进了我的心中。
我穿越三千年的时空迷雾,来到这《鲁颂·閟宫》诞生的现场,来到这颂歌与宫殿相互辉映的刹那,本想寻找一个清晰的答案,关于颂歌的真实与虚伪,关于历史的荣耀与阴影,关于统治者的功过与心术。但我找到的,却是一个更为深刻、更为复杂的谜题。我看到了僖公用最坚实的砖石土木构建的、追求永恒的物质象征,也看到了他身处这象征中心时,那无底的心灵虚空;我听到了奚斯用最庄重的黄钟大吕谱写出的、试图凝固时间的盛世强音,也听到了他华美诗句之下,那无法掩饰的、如同地下水般流淌的哀愁与清醒。
这座閟宫,从它落成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一步步走向废墟。这首颂诗,却在它被史官唱出、被竹简记录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它穿越时间、在无数心灵中激起回响的远征。哪一个更真实?哪一个更永恒?是物质的存续,还是精神的流传?是功业的显赫,还是文字的感喟?
风,更冷了,带着深秋的肃杀之气。我裹紧了身上那件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单薄的衣衫,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时间的巨大断裂带上。向前看,是周王室无可挽回的衰微,是烽火戏诸侯的荒唐闹剧,是礼崩乐坏的全面喧嚣。向后看,是孔子即将带着弟子们周游列国,在陈蔡之间绝粮七日而弦歌不辍的坚韧身影,是他面对滔滔江河发出的“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千古慨叹,是他魂牵梦绕的“郁郁乎文哉,吾从周”的文化悲愿;是秦始皇焚书坑儒的烈焰;是阿房宫连绵三百里最终付之一炬的冲天大火;是司马迁在阴暗的蚕室中,忍受着巨大的身心创伤,就着血泪与孤灯书写那部“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的《史记》的孤绝身影;是后世无数文人墨客,在面对断壁残垣、荒烟蔓草时,发出的“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的、跨越了千年的共鸣与一叹。
而我这篇文字,此刻在另一个时空的书房孤灯下写就的文字,不也正是试图建造一座微型的、精神上的“閟宫”吗?我用我贫乏的词汇,拙劣的意象,试图重构那个遥远的下午,试图解构那一段发生在东方古国的、关于文明传承的断裂心史。我的笔,我的思考,我的全部情感投入,又何尝不是一种抵抗?抵抗彻底的遗忘,抵抗意义的虚无,抵抗时间那看似不可战胜的吞噬一切的力量。
青铜会锈蚀,宫墙会风化,王朝会更迭,连泰山也会在亿万年的地质变迁中慢慢磨损。但总有一些东西,会以一种奇异的方式留下来。不是那颂歌中具体描绘的、可能含有水分的赫赫武功与辽阔疆土,而是那创作颂歌时,人的那份极致庄重的态度,那份在面对浩瀚时空与自身渺小宿命之时,所迸发出的、近乎悲壮的创造激情。是那份“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文化的担当与传承的自觉。
夜,彻底笼罩了苍茫的大地。閟宫成了黑暗中一个更深的、无比巨大的轮廓,像一头沉睡了千年的巨兽,也像一座为整个时代提前准备好的、巨大的陵墓。我转身,准备离开,回到我那属于未来的、同样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的时代。在我意识的尽头,那首《閟宫》的歌声,再次隐隐响起,只是,它不再是为鲁僖公而唱,而是为所有在时间洪流中,试图建造宫殿,留下诗行的人类灵魂而唱:
“俾尔昌而炽,俾尔寿而富……”
那祝福,如此真诚,又如此苍凉。
那声音,穿越了所有的断裂,至今,仍在回响。
2003年6月20日于夜于静思轩
【作者简介】张光国,笔名毓榕、轩辕国,1975年生于山东潍坊,1998年毕业于山东省曲阜师范大学,曾进修于鲁迅文学院,做过教师、编辑、记者、报社驻潍坊工作站站长、潍坊万众传媒总经理。系《新诗歌》、《中国诗选刊》、《中国诗歌月刊》、《世界诗刊》、《中国喜马拉雅诗刊》、《红高粱文学》、《文艺家》总编,中国诗歌会名誉会长,当代诗歌会、中国新古风研究会、中国爱情诗协会、中国李清照诗歌会、中国仓央嘉措诗歌会会长,中国新诗社、中国小诗社、中国山水诗社、中国草原诗社、中国大唐诗社、中国关雎爱情诗社、中国蒹葭爱情诗社、中国乡土田园诗社、中国山水田园诗社、白浪诗社、乌拉特诗社社长,中国诗名家俱乐部主席,白浪书院客座教授,作家诗人高级研修班导师,神洲文学院、中国古风研究院院长,万诗阁阁主,中国诗歌馆、中国诗文艺馆、中国新诗艺术馆、中国长诗诗艺馆、中国小诗展览馆、中国格律诗收藏馆、作家诗人百家名典馆、中国山水诗档案馆、中国古风博物馆、中国乡土田园诗展馆、当代诗歌美学馆、中国爱情诗典藏馆、中国草原诗歌文化馆、轩辕国文学艺术馆馆长。创始诗人网(http://www.shirenwang.com/)、中国诗歌会网(http://www.cpa1932.com/)、诗家网(http://www.shijia1999.com/)和诗家APP。组织带着文艺去旅行、诗意的行走、北海文艺沙龙、大唐诗歌节、红高粱笔会、新诗百年峰会、中国草原诗会、中国风雅颂诗歌颂读节、中国昆仑作家论坛等现场活动百余场。出版诗集《诗人与美人鱼》、《陶罐上的少女》,诗学专著《诗术》(第一卷),诗论集《同凤凰与白狼一起吟唱一一首届中国诗歌展优秀作品点评》,诗话专著《黄鹤楼诗话》、《北海诗话》,文论集《煮酒南山歌北海——张光国文论集》(第一卷),长篇小说《沙僧别传》,编著《当代中国诗人名录》、《当代作家新势力文萃》等数十部。迄今,万诗阁已藏诗934首,浏览量已达307万余人次,中国诗歌馆已典藏诗歌文学艺术刊物1223期,浏览量已达212万余人次,中国诗文艺馆已典藏短视频459条,浏览量已达152万余人次,轩辕国文学艺术馆已典藏诗歌、散文、小说、文学评论、诗话、词曲、视频等作品589件,浏览量已达236万余人次,中国草原诗歌文化馆已典藏草原诗歌55首,浏览量已达16万余人次,中国爱情诗典藏馆已推介爱情诗404首,浏览量已达116万余人次,作家诗人百家名典馆已典藏作家诗人简介及代表作42件,浏览量已达11万余人次;将推出的个人诗歌理论专著《诗道》(卷一)已发布诗论48篇,浏览量达23万余人次,个人散文诗集《液态的琥珀色月光》已发布散文诗63篇,浏览量达33万余人次,个人散文集《从白浪源到海角天涯》、《我的桃花村》、《乌拉特草原上,恋恋胡油房》、《我家的百菜园》已分别发布散文21篇、4篇、7篇和2篇,浏览量达14万、4.4万、7.5万、2.5万余人次,个人诗话集《张光国诗话》已发布诗话27篇,浏览量达30万余人次,个人诗话集《乐府诗话》已发布诗话3篇,浏览量达1.6万余人次,个人文化访谈录《张光国:跨时空文化访谈》已发布文化访谈散文11篇,浏览量达10万余人次,个人诗散文集《张光国:诗眼看世界》已发布诗散文12篇,浏览量达13万余人次。
〓信息动态〓
第二十一届中国短诗大赛征稿启事
为展现短诗创作成果,加强诗人之间的联谊、交流与学习,促进短诗的繁荣与发展,中国诗歌会特创办中国短诗大展,组织中国短诗大赛,评选中国短诗佳作奖、中国短诗创新奖、中国短诗传承奖、中国短诗达人奖、中国短诗诗人奖、中国短诗成就奖、中国短诗贡献奖和中国短诗名家奖。
自2010年以来,中国短诗大展已成功举办20届,在诗坛产生了巨大影响:
第一届中国短诗大展,已于2010年9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二届中国短诗大展,已于2011年4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三届中国短诗大展,已于2011年5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四届中国短诗大展,已于2011年10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五届中国短诗大展,已于2012年7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六届中国短诗大展,已于2012年8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七届中国短诗大展,已于2013年4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八届中国短诗大展,已于2016年8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九届中国短诗大展,已于2017年3月25日至26日在山东潍坊成功举办。
第十届中国短诗大展,已于2018年11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十一届中国短诗大展,已于2019年4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十二届中国短诗大展,已于2020年2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十三届中国短诗大展,已于2021年1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十四届中国短诗大展,已于2021年11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十五届中国短诗大展,已于2022年2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十六届中国短诗大展,已于2023年8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十七届中国短诗大展,已于2024年2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十八届中国短诗大展,已于2024年8月9日至12日在内蒙古通辽市、锡林郭勒盟成功举办。
第十九届中国短诗大展,已于2025年2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二十届中国短诗大展,已于2025年5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二十一届中国短诗大展现已启动征稿,欢迎广大诗友踊跃投稿!其中,第二十一届中国短诗大赛具体情况如下:
征稿要求:诗歌限3首以内(包括3首),每首限30行内,不分行者每首限300字内,题材、诗型不限,风格不拘,要有诗味、有内涵、意境美、语言美、韵律美、简练、有佳句、有技巧。稿末需附200字内个人简介,以及通联地址、邮编和手机、微信(发快递用,不公开)。
奖项激励:设金奖、银奖、铜奖,颁授获奖证书和高档树脂镀金皇冠奖杯;获奖作品编入《中国大唐文学》总第618期进行推介,赠阅样刊。
评选机制:初评→复评(复评通过者有获得铜奖资格,并线上推介)→终评(由主办方终评出金、银奖,并颁奖)。
现场活动:中国诗歌会2025年会·中国诗歌学院、白浪书院第十期作家诗人高级研修班暨带着文艺去旅行——走进四川系列活动,拟于2026年2月22日至25日(正月初六至初九)举办,将在成都举办颁奖礼、召开研讨会,并组织到成都杜甫草堂、浣花溪、峨眉山、乐山大佛景区等处采风。将邀请复评通过者莅临参加现场活动。样刊、证书、奖杯,到现场者,现场发;不到现场者,快递,国内包邮。
截稿时间:2025年12月23日。
投稿方向:zgdsds@163.com(请在邮件标题上标注第二十一届中国短诗大赛字样。同邮箱亦可投第二十一届中国短诗佳作奖、第二十一届中国短诗创新奖、第二十一届中国短诗传承奖、第二十一届中国短诗达人奖、第二十一届中国短诗诗人奖、第二十一届中国短诗成就奖、第二十一届中国短诗贡献奖和第二十一届中国短诗名家奖。本届活动所有奖项只能选投1项,并请标注好所投奖项字样)。
中国诗歌会
2025年11月7日
〓关于我们〓
孔子是中国诗歌的源头性人物;孔子是一名诗人,亦是诗歌编纂家和诗歌理论家;孔子在中国乃至世界文化史上都享有重要地位,美国诗人、哲学家爱默生认为“孔子是全世界各民族的光荣”。
《论语》除个别章节出现“孔子曰”,皆以“子曰”特指孔子之言。子,是对男子的尊称,也是对老师的尊称。春秋战国之时,百家争鸣,诸子实有上千,流传较广、影响较大、较为著名、形成学派的有分别以孔子、老子、墨子、韩非、孙武为代表的儒、道、墨、法、兵等十二家。为区别儒家经书所出现的“子曰”,诸子之书,无论自著,还是弟子记述,都是“某子曰”,如 “庄子曰”,“韩子曰”,“墨子曰”,“孙子曰”等。
《中国子曰文化》,致敬孔子,打造子曰文化的新时代平台,创刊于2021年1月1日,由中国诗歌会主办,不定期推出纸刊,常态化制作、发布电子刊、微刊和电子杂志,并组织中国子曰文化诗会、中国子曰文化笔会、中国子曰文化论坛、中国子曰文化研讨会等线上线下诗歌文学艺术活动。
《中国子曰文化》对于所刊发的优秀诗歌,将特别典藏于万诗阁孔子阁或中国诗歌馆,永久存档、展示与推介。
万诗阁,系藏诗楼,2022年12月22日由著名诗人、作家、文学评论家张光国创立,以典藏万首好诗、万本好诗集为目标,创建有万诗阁诗书画院、万诗阁书社、万诗阁读书会和万诗阁研究会,推出《万诗阁艺术》、《万诗阁中国风画刊》、《万诗阁古风》、《万诗阁新韵》、《万诗阁中国大典》、《万诗阁文学》等微刊、电子刊、电子杂志和大型纸质诗卷,并组织万诗阁研讨会、万诗阁论坛、万诗阁“吟诗诵词”、万诗阁书社“悦读”、万诗阁读书会“推荐一首好诗”、万诗阁研究会“诗眼观察”等线上线下诗歌文学艺术活动。万诗阁建有风雅颂阁,天禄阁,诗文艺阁,诗典阁,千家阁,名家阁,孔子阁,诗家阁,屈原阁、太白阁、子美阁、摩诘阁、东坡阁、文正阁、易安阁,仓央嘉措阁,板桥阁,大唐阁,状元阁,乐府阁,诗光阁,诗家APP阁,诗家园阁,翰林阁,毓榕阁,神洲阁,凤凰阁,九歌阁,凤凰与白狼阁,轩辕国阁,丝路阁,昆仑阁、喜马拉雅阁,家园阁,南山阁、白浪阁、潍水阁,西园阁,金麦穗阁,红高粱阁,女诗人阁,芳华阁,瓷韵阁,大河阁,山水阁、草原阁、山海阁、边塞阁,北海阁、南海阁、江南阁,桃花村阁,乡土田园阁、爱情诗阁,新诗阁、小诗阁、短诗阁、长诗阁、散文诗阁、微型诗阁、古风阁,玄幻阁,网诗阁,诗博士阁,中外诗歌大展阁,诗歌美学阁,诗译阁,新诗学阁,汉诗阁,诗生活阁,论诗台阁,《中国诗选刊》阁、《新诗歌》阁、《中国诗歌月刊》阁,诗器阁,茶诗阁以及福建阁、黑龙江阁、新疆阁、青海阁、陕西阁、四川阁、吉林阁、安徽阁、湖北阁、河南阁、湖南阁、辽宁阁、江苏阁、山西阁、北京阁、天津阁、香港阁、台湾阁、福建阁、澳门阁、广东阁、宁夏阁、贵州阁、云南阁、江西阁、甘肃阁、山东阁、广西阁、重庆阁、西藏阁,长安阁,密州阁、扬州阁、香格里拉阁、乌拉特阁,加拿大阁、澳洲阁、美国阁,百科阁,当代诗史阁等分阁,专题典藏具有某种风格特质的诗歌文本。
截至2025年11月8日,万诗阁已藏诗934首,浏览量已达307万余人次。
中国诗歌馆,成立于2009年1月3日,系首家网络时代诗歌馆,隶属于中国诗歌会,主旨:典藏佳作、推介诗人、研讨诗歌。截至2025年11月8日,中国诗歌馆已典藏诗歌文学艺术刊物1223期,浏览量已达212万余人次。
总编:张光国
旗下网站:诗家,中国诗歌会诗人网络平台,首家诗歌文学艺术社交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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